眼见台下众将士群情激奋,曹彰大手一挥,中气十足的朗声道,“诸位将士,本将特在此设灵,为张郃老将军守灵七日,七日之后,全军北上大漠,扫平胡虏。届时,还汉匈百姓一个再无战事的太平天下,让尔等再也不用忍受战乱之苦。”
少时,一道道军令就传到了各营,刹那间,全军缟素,共同为张郃守灵。
......
从点将台下来之后,曹彰开始巡视各营,并顺带着查看一下投降的匈奴部落里的情况。
虽说左贤王部落分散在了并州六郡,可这里毕竟是左贤王王庭,所以在朔方三封城附近,也有不下二十余万的男女老少。
这么多人的招降安抚工作,只靠一个单宾恐怕是远远不够的,因此曹彰也才会帮着巡视一下部落,以免有心怀不轨之人趁机为非作歹。
就在曹彰巡视之时,忽然,他听到了一阵悠远的琴声,从不远处某个角落里传来。
这悠远的琴声里夹杂着悲凉、思念、哀悼......
总之,即便是不通音律的曹彰,都从这琴声里听出了许多让人难以释怀的意味来。好奇心促使着他循着琴声找去,终于在一处不起眼的帐篷外,发现了弹琴者的踪迹。
曹彰随即问起身旁的匈奴向导,“这是何人的住所?”
一旁的向导,急忙点头哈腰的说着,“回大将军,这是刘.豹宠姬的住所,是个汉朝...,不不不,是个天朝女人,刘.豹对她甚是宠爱,平日里没有人敢靠近这里。”
曹彰闻言不禁有点儿奇怪,这刘.豹五大三粗的,而且平日里杀人如麻,还有这般怜香惜玉之心?
想到这里,曹彰更是好奇,于是接着问道,“这位女子,姓甚名谁啊?”
那匈奴向导,闻言摇了摇头,也是一脸不知的说道,“名字倒是不知,只知道这女子是十多年前被刘.豹那厮从冀州抢来的。除了刘.豹外,无人知其姓名,只知道她好像姓蔡,平日里都称呼她为蔡姬。”
听到这里,曹彰忽然想到了一个人,但他不敢确定是否是她。
父亲想来喜好书法、文学,也常常喜欢与一些文人雅士往来。而天下比较出名的有才之士,都是家中的堂前客和座上宾。
在这群文人雅士当中,有一名当世大儒,名为蔡邕[yōng],字伯喈[jiē],擅音律、精书法,一手隶书的造诣更是出神入化。后来,因在某次宴会之上,酒后失言得罪了董卓,而被杀害。
昔日里,蔡邕来府上做客之时,曾经带来过一个小女孩,其年龄与自己相仿,是蔡邕的幼女。此女姓蔡,名琰,字文姬,虽是蔡家小女,但是在音律、书法之上却深得蔡邕先生的真传。
因为年纪相仿,所以那时候他们兄弟三人和那小女孩,也经常在一起玩耍。
再后来,便听说她嫁人了。但是文姬,时运不济,命运多舛。刚嫁人不久,丈夫竟然就暴病身亡了。在受尽了婆家人的冷眼之后,她一怒之下便返回了家中。
可终究是苦命的人,方回家不久,便又碰到了南下劫掠的匈奴,沦为了奴隶。再后来,就再也没了她的消息,是生是死也就不为人知了。
父亲每每提起蔡邕的时候,无不会感叹自己的这位老友,死的太早太可惜,而且也没有后人留下,只有几个女儿,其中一个还被匈奴掳走了。而且蔡家的那些个书籍、典故也就此失传了。
可是自己兄弟三人,则是总会想到那个娇艳如花,如自己亲妹妹一般的蔡文姬来,久久难以释怀。
如果说帐中之人真是那个人的话,一来也好慰藉蔡先生的在天之灵;二来也正好实现了父亲想要为老友做些事情的愿望;三来蔡先生的诗书典故也能继续流传于后世;四来自己兄弟几人多年来没有帮到蔡家的那份愧疚之心,也就可以释怀了,此正可谓一举多得。
想到这里,曹彰再也忍耐不住,撩开皮帘走了进去。可帐中弹琴之人却依旧自顾自的在谈着琴,并没有因为外人的到来而停止。
只见那弹琴的女子,年约三十,一袭白衣,梳一简单的发誓,一头乌黑的长发就那么随意的散落在肩头。虽是素面朝天未佩任何金银首饰,但依旧遮掩不住那倾国倾城之色。柳叶眉下的一对丹凤眼,专注的看着案几上的一张琴焦尾琴,而一对纤纤玉手,正在灵活的拨弄着琴弦。
那让人流连忘返的琴声,自然也就是从这里飘出去的。
而曹彰仔细端详着案后那弹琴之人,毕竟是十多年未见了。不过他从眼前那人的身上,依稀找到了故人的影子。
他并未打断那弹琴之人,只是那么静静的等着。待一曲终了,那弹琴之人,不急不慢的站起身来,默默向眼前这人行了一个礼。
曹彰随即双手一拱,也正式回了一礼,说道,“敢问姑娘,是何方人士,姓甚名谁,家中可还有什么亲人否?”
而这女子,闻言眉目微皱,好像在哪里见过眼前的这个汉人将军,但又不敢确认,只是轻声回答道,“回将军的话,小女子,姓蔡,名琰,字文姬,冀州人士。家父乃是蔡邕,蔡伯喈[jiē],不过早年间,因为犯了些许错误,被那司徒王允残忍杀害。”
曹彰闻言大喜,急忙向前走上几步,可随即又想起了男女有别退了回来,颤抖着说道,“文姬妹妹,真的是你吗?我是曹彰啊,黄须儿。”
而那案几后的文姬,在知晓了眼前这个汉人将军,竟然时儿时的曹彰时,脑袋一晕,险些跌倒。随即稳了稳心神,一把冲上前来,颤颤巍巍的问道,“子文哥哥,(曹彰,字子文)真的是你吗?”
曹彰看着眼前这个人形消瘦,受尽磨难的文姬妹妹,泪花不禁在眼眶中打转。
急忙斩钉截铁的说道,“是我,哥哥来接你回家。”
在等待了十二年之后,蔡文姬终于等到了这句回家。这一刻,她再也撑不住了,多年来从未掉过眼泪的她,此时,终于崩溃了。一把跌落在地,嚎啕大哭,再也没了一丝往日里那个温柔端庄又坚强的样子。
那凄凉的哭声,盈盈环绕在这片天空,久久不绝。她仿佛要把这么多年自己所有的委屈、苦难和折磨全部哭出来,仿佛只有哭声才能让能表达她心中的这些压抑和不甘。
曹彰此时,并没有上前去说一些安慰的话,就那么安安静静的陪伴着这个可怜的妹妹。因为他知道,压抑了十几年的文姬,此时最需要不是安慰,而是释放,需要的只是有个人默默的陪伴。
过了许久,地上那个可怜的人儿,终于停止了哭泣,慢慢站起了身来。她突然觉得,自己这么多年的等待值了,因为她终于等到了那个接她回家的人。
原来,十二年前,匈奴南下,她不幸沦为奴隶之后,刘.豹见其貌美,无情的霸占了她,并时不时的凌辱于她,并强行让他生下了两个儿子。
这十二年里,她一直在苟延残喘,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家中父母,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回家,而今天他终于等到了再记得家人来接她回家。
站起身的文姬,擦干脸上的眼泪,终于又露出了往日里那无忧无虑的笑容来,她又活过来了。曹彰看着眼前笑颜如花的文姬,便知道儿时的那个妹妹又回来了。
随后,蔡文姬只是向曹彰,简单叙说了一下这几年的经过。曹彰知道,虽然她不说,但是肯定还是吃了很多苦。
一个中原的大家闺秀,衣食无忧,整日里以礼乐、书籍为伴,贸然来到了这寒风凛冽的不毛之地成为了阶下囚,又怎么可能是容易的呢。
当曹彰听到她在这里还有两个儿子的时候,不禁皱起了眉头。从他的内心来讲,他是不想留下这两个后患的,毕竟他们的父亲刘.豹死在了汉人的手里,而且尸骨无存。可另一方面,他们毕竟是文姬的儿子,血浓于水,这让他一时间陷入了两难之地。
冰雪聪明的蔡文姬,在察觉到曹彰深情不对之时,自然知晓曹彰心中的纠结之所在。
是啊,作为一个母亲,谁又能亲眼看见别人杀自己儿子呢?虎毒尚且不食子。可是他们毕竟是匈奴,是胡人,是本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两个人。
终于,她下定了某种决心,不待曹彰发问,便说道,“子文哥哥,我知道你心中所虑。那是我的亲骨肉,作为一个母亲我自然不忍心。但是,我首先是一个汉人,然后再是一个母亲......”
说到这里,蔡文姬终于还是哽咽着停了下来。
随即,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,接着对曹彰说道,“不要让他们太痛苦,不要让我知道他们太痛苦。”
说罢,蔡文姬仿佛被抽空了灵魂一般,瘫软在那里,再也没了一丝的精神。
曹彰见此状,心里自然知晓,自己的这个文姬妹妹是下了多大的决心,才能做出为这个决定。
随即他长叹一声,站起身来,“文姬妹妹,今天就这样吧,你先休息,明天哥哥再来看你。不要多想了,不日咱们就可以回家了。”
说罢,抽身退出了帐外,把这份安宁重新还给了身后那个可怜的人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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